婚后的第二年,我与老婆在北京租下了一套小两居。这房子建于20世纪70年代,是那种老旧破败的小楼房,而且还没有电梯。不过,小区所处的位置还算不错,距离地铁站还不到一公里,对于上班出行来说,倒是十分便利。
我们所住的地方是在六层顶楼,对门住着一对中年夫妻。男的四十多岁,身材高大威猛,虎背熊腰,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凡的气度。女的相对年轻一些,大概三十四五岁的样子,颜值和身材都堪称一流,留着齐肩短发,给人一种温婉、知性且干练的独特气场。这夫妻二人站在一块儿,显得特别契合、般配,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这对邻居夫妇来自东北,在附近的家居建材市场经营着一个摊位,专门做窗帘定制的生意。他们夫妻二人分工明确,男的主要在外面联系工厂跑业务,女的则负责打理摊位,接待客户,二人配合得相得益彰。有时候,我真的特别羡慕这种夫唱妇随的简单又美好的生活。
平日里,我跟这对邻居夫妇的交集并不是很多,只是偶尔在爬楼梯的时候碰到,相互打个招呼而已,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清楚。
然而,就在那段时间,我的婚姻遭遇了重大危机。我的老婆竟然出轨了她的饭搭子同事,更糟糕的是,老婆检查出怀上了对方的孩子。她向我坦白了这一切,同时也提出了离婚。这件事对我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,连续好几个月我都深陷在失眠的痛苦之中,之后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,什么事情都没法做,最后不得不辞去了工作。
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把自己封闭在家里,整日足不出户,如同行尸走肉一般。
一天清晨,我正在洗手间洗漱,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。当时,我以为是外卖送到了,便随口喊了一句:“搁门口就行。”
可是,敲门声停顿了一下之后,紧接着又响了起来。
我匆忙擦了一把脸,快步走过去打开门,瞬间愣住了。
站在门外的并非外卖员,而是对面的女邻居。
女人看到我一脸茫然的样子,赶忙自我介绍说:“我是住在对面的邻居,我叫吕珊珊。”
“哦……我知道,请问有什么事?”我问道。
“是这样的,咱们租的这个房子是前后脚租的,房东是同一个人。”吕珊珊稍稍停顿了一下,接着解释道,“我租的房子马上就要到期了,房东说要涨租金,我就想着问问你,如果还打算继续租,咱们可以一起跟房东谈谈。”
我这些天一直浑浑噩噩的,对于续租这件事根本就没什么概念。
不过,既然邻居提出一起去找房东谈,我也就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去约房东的时间,到时候我叫你……对了,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。”吕珊珊微笑着问道。
“孙晔。”我回答道。
吕珊珊往我房间里看了一眼,接着又问道:“孙晔,怎么最近都没有看到你爱人呢?”
我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说道:“我们离婚了。”
吕珊珊明显愣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抱歉啊,难怪呢……你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,还是要振作起来呀。”
“嗯……谢谢。”我实在不愿提及过往的事情,于是赶紧转换了话题,“珊姐,你们的生意最近怎么样?”
吕珊珊神情顿时变得黯淡,说道:“不太好……这几年疫情的影响,再加上房地产行业也不景气,家装生意都很难做。”
“唉,大家都不容易啊。”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顿了顿又问道,“马哥呢?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。”
“他在老家呢,过几天就回来。”
之后,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,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2
我们一起找房东谈了一次,明确表示如果涨租金就搬家。
房东发了好一通牢骚,最后还是按照去年的价格跟我们续签了合同。
吕珊珊特别高兴,等房东离开后对我说:“咱们这次可都省了万把块钱呢,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怎么样?”
我点了点头,说道:“好啊,姐,这次多亏有你。你想吃什么?我来请客。”
吕珊珊想了想,说道:“不想去外面吃了,这附近的馆子我都吃腻啦,我去超市买些食材,一会儿在家里炒几个菜,请你过来吃。”
“那辛苦珊姐了,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到了晚上,吕珊珊做了满满一桌子菜,然后喊我过去吃。
吕珊珊的房子干净整洁、宽敞明亮,客厅里面没什么家具,只有一个将近两米长的热带鱼缸格外引人注目。
鱼缸里有一群红鹦鹉和七彩神仙鱼,鱼缸的造景十分漂亮。
“姐,鹦鹉鱼能和神仙鱼一起养吗?”
“谁知道呢,反正那些片状鱼都快死光了。”吕珊珊把筷子放在桌子上,面无表情地说道,“马庭旭不在的这阵子,我也没心思去管它们。”
我建议道:“鱼缸得隔一段时间换一次水才行。”
“等马庭旭回来再弄吧。”吕珊珊解开系在腰上的围裙,接着问道,“孙晔,你喝酒吗?”
我坐到女人对面,回答道:“有的话当然最好。”
吕珊珊转身走进厨房,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,打开一瓶递给了我。
我跟吕珊珊碰了一下酒瓶,然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。
吕珊珊笑着说:“慢点喝,没人跟你抢,桌上这些啤酒都是你的。”
我靠在椅子上,打了个酒嗝,说道:“真是痛快,好久都没有跟人一起喝酒了。”
“孙晔,难道你连一起喝酒的朋友都没有吗?”女人问道。
“有是有,其实是我自己不想……”我叹了口气,接着说道,“姐,不瞒你说,现在我特别害怕见到熟人。”
“能理解。”吕珊珊瞅了我一眼,“别光喝酒了,吃点菜,尝尝我做的手艺怎么样?”
我夹了几口菜放进嘴里,还真别说,味道确实相当不错。
“孙晔,你今年多大了呀?”吕珊珊问道。
“我二十八了,珊姐呢,方便跟我透露一下不?”
吕珊珊端起酒杯,喝了一口酒,说道:“我比你大一轮呢。”
“什么,你四十了?”我听到后不禁一愣,“可你看上去也就像三十出头的样子。”
吕珊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:“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年轻,我的孩子都已经上初三了呢。”
“姐,我可真的没有奉承你,你确实看起来就像90后。”
我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,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确实有一些鱼尾纹,不过整体保养得特别好,身材丰腴且匀称,明艳动人。
吕珊珊撇了撇嘴,有些不满地说道:“喂,你别这么一直盯着我看,这不礼貌。”
我瞬间脸一红,赶忙低下头。
吕珊珊咯咯笑了起来:“哎呀……你这脸皮还挺薄的,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啦。”
我顿时感觉如坐针毡,显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。
吕珊珊见我如此局促不安,于是转换了话题:“孙晔,你是什么学历呀,本科?”
“硕士研究生。”我回答说。
“哦……那你结婚结得挺早的呀。”吕珊珊望着我说道,“你前妻是你的同学吗?”
我点了点头,说道:“嗯,是高中同学,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,可最后还是分开了。”
吕珊珊也不禁有些惆怅,叹息了一声:“感情这个东西啊,真的是变化无常。”
“珊姐,你和马哥的感情一直都那么好,在我眼里你们就是神仙眷侣。”我放下筷子,注视着女人说道,“说实话,我真的特别羡慕你们。”
吕珊珊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:“那都是表面上的,鞋子合不合脚,只有自己的脚知道。”
我闻言一愣:“马哥对你不好吗?”
“不说他了。”吕珊珊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,“我有个表妹,在南方读的大学,今年夏天毕业,说想来北京发展,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。”
“好啊,谢谢珊姐。”
3
我吃完饭就回去了,并没有在邻居家过多逗留。
毕竟,吕珊珊的男人不在家,我跟她孤男寡女的,确实得避嫌。
春节过后,北方依然料峭春寒,又下了一场雪。
这天中午,我正准备下楼扔垃圾,结果一推门遇见了吕珊珊。
吕珊珊刚从外面回来,肩上挎着一个包,正站在门口用钥匙开门。
我打了一声招呼:「珊姐,你回来了。」
吕珊珊扭头瞅了我一眼:「孙晔,你会修理电器不?我家客厅的灯不亮了。」
「姐,你等一下,我到楼下扔完垃圾帮你看看。」
我匆匆下了楼,把垃圾丢掉后,一路小跑回到楼里。外面冰天雪地太冷了。
我上了楼,见吕珊珊家的门开着。
我敲了敲门,问道:「姐,我方便进去不?」
「没事儿,你进来吧。」吕珊珊在房间里喊道。
我换上了拖鞋,走进吕珊珊家客厅里。
吕珊珊家暖气开得真不小,感觉一阵热浪袭来,像桑拿房一样,与屋外冰火两重天。
吕珊珊从卧室里出来,已经换上了居家服,上身是件宽松的polo衫,下面是牛仔短裤,很是清爽。
女人的修长的腿,温润白皙,像美玉雕刻的一样。
我不免盯着多看了几眼,心脏一阵怦怦乱跳,站在那里有些口干舌燥。
吕珊珊走到我旁边,指着客厅里的天花板,皱着眉头说:「孙晔,你能看到不?这天花板上有很多水,该不会是外面楼顶的雪融化了,渗到了房间里,把灯给泡坏了吧?」
我抬头检查了一下天花板,上面确实有一片水渍,还不停地滴答往下流淌。
「应该不是楼顶的雪水,外面的雪还没融化呢。」我想了想说,「应该是你家有鱼缸,空气里湿度很大,水汽遇到天花板受冷凝结了。」
吕珊珊似有所悟:「唉……真可能是这样,这破鱼缸,太烦人了,那该怎么办呀?」
我走到鱼缸旁边,找到水温控制器,把水温适当调低了一些,并把鱼缸上面的玻璃盖掩好。
我建议说:「这问题我遇到过,你最好在网上买一些除湿的小袋子,挂在鱼缸附近。」
「好的,谢谢……灯能帮我看一下不?」
我望着三米多高的天花板,不禁有些犯愁,问道:「姐,你家有梯子不?」
吕珊珊摇了摇头,目光瞅向了四周:「梯子没有,但我来想想办法。」
女人思索了一会儿,把餐桌推到了灯的下方,又在桌子上放了一把椅子。
「孙晔,你看这样行不?」吕珊珊问道。
我皱着眉头说道:「这样肯定能够到天花板,但我这体重怕餐桌承受不住,要不我给你扶着,你上去把灯拧下来?」
吕珊珊扫了我一眼:「好吧,那也行。」
我于是到房子外面,把电闸关掉了。
然后,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吕珊珊,帮着她站到了椅子上面。
我在下面扶着椅子,近距离观察着女人的长腿。
女人的腿光滑细腻,温润如玉,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,像雪瓷上的纹理。
女人抬手去拧灯盖,可能是恐高,双腿抖得厉害。
「姐,你别担心,有我在呢。」我安慰道。
但是,因为女人双腿不停颤抖,身子也有些摇晃。
我怕女人摔倒,赶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腿,这才使她的重心稳定下来。
吕珊珊把灯拧下来,拿抹布把四周的水擦干净,换上了一个备用的灯。
事情搞定了,女人弯着腰想下来,我于是松开了抓在她腿上的手。
结果,吕珊珊可能双腿乏力,身子突然一侧歪,整个人尖叫着从椅子上摔了下来。
我在旁边站着,赶忙凌空抱住了女人。
但是,吕珊珊下坠的冲击力不小,我重心不稳,一个趔趄倒在地上,被砸得眼冒金星。
「哎呀,好痛……」女人压在我身上,怒目圆睁,「孙晔,你怎么扶的人?真不靠谱!」
「抱歉,姐,是我疏忽大意了。」
我一阵惭愧,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「别动……哎哟,你等等……我好像扭到腰了。」
吕珊珊柳眉紧蹙,表情痛苦,恨恨地注视着我。
我吓了一跳,担心她扭伤了腰,便躺在地上任对方压着,一动不敢动了。
就这样,我们两个倒在地上,以这样尴尬的姿势,静静地缓了一会儿。
女人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我,头发垂在我的脸上,吐气如兰。
「你是故意的,对不对?」吕珊珊沉着脸问道。
「姐,你可别冤枉人,我怎么会故意让你摔倒?」
「我都感觉到了,好过分!」女人哼了一声。
我闹了一个大红脸,赶忙把女人从我身上推开,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。
4
吕珊珊好像确实闪到腰了。
她在地上躺着缓了好一阵,结果都没能站起来。
我于是背着吕珊珊下了楼,医院检查,一路上不停给她道歉。
女人趴在我背上,除了喊痛,没有说话。
医生给吕珊珊拍了片子,说筋膜有些拉伤,但无大碍,休息一些日子就好了。
我长吁了一口气,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
在回去的路上,我对背上的吕珊珊说:「姐,你估计还得在家里躺几天。要不给马哥打电话,让他早点回来照顾你?」
「怎么,你想推卸责任?」吕珊珊沉声说道,「孙晔,我赖上你了,医药费、营养费、误工费,你一分不少都得赔我。」
「不是这个意思……但我真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女人厉声打断了我:「我现在这个样子了,生活不能自理,你想怎么办?」
「反正我也不上班,大不了给你当几天保姆。」我叹了口气,想了想又说,「但是,珊姐,这要被马哥知道了可能不好。」
「哼……还差不多。」
女人哼了一声,但没有理会我的后半句。
接下来的一周,我成了吕珊珊家里的常客,给她洗衣服做饭,扶着她上卫生间,给她涂抹热敷的药,每天等她睡了我才回到自己房子。
吕珊珊甚至很放心地给了我一把她家的钥匙。
我有些忐忑和恐慌,特别是在给吕珊珊换药的时候,需要把女人的大片衣服撩起来。
这个时候,我担心马庭旭突然回来,如果他见到这一幕,我恐怕跳到黄河洗不清。
所幸,吕珊珊伤得不重,慢慢恢复了自理。
这天晚上,我把吕珊珊家的地板拖了一遍,准备回自己房子。
吕珊珊坐在客厅沙发上,冲我招了招手:「喂……孙晔,你过来。」
我都走到了门口,转身瞅了女人一眼,问道:「姐,还有什么事?」
「从明天开始,你不用来了。」吕珊珊平静地说。
我一阵欣喜,走到女人面前,跟对方确认了一遍:「姐,这是真的吗?」
「对,你解脱了。」女人伸出一只手,「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。」
我赶忙从兜里取出钥匙,放到女人的手心里。
「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。」吕珊珊望着我,顿了顿又说,「来,我们抱一下。」
我愣在了原地,有些手足无措,没敢抱对方。
「喂……你是聋了,还是傻了啊?」
女人坐直身子,白了我一眼,板着脸很是不满。
我犹豫了一下,于是坐到女人身旁,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对方。
吕珊珊也紧紧抱住我,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。
我能感受到女人的心跳,女人应该也能感受我的,怦怦的律动交织在一起,已分不出彼此。
「明天,马庭旭就回来了。」吕珊珊轻声说。
我「嗯」了一声,望着面前的女人,不知该说什么。
「所以……你今天晚上还回去吗?」吕珊珊神色有些惆怅,注视着我的眼睛说道,「明天,我可能就要把你彻底忘掉,但现在你还有机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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